Time Serai

　
這星期，校園處處可以聽聞到英文歌曲，當然是因為比賽將屆的緣故。由於學校一次烏龍調課，我意外看到了 H105 的練習，聽著他們唱 Air Supply 的〈Out of Love〉，腦海卻不禁浮現去年我家小兔崽子們的模樣。
　
去年的英文歌曲比賽在聖誕節前夕，所以充滿了濃濃的節慶氣氛。我記得，咱們班原來打算唱的歌是〈Take Me Home, Country Roads〉，原唱是敝人私心最愛的歌手John Denver，後來改挑了〈Seasons in the Sun〉，旋律和歌詞也相當動人。

當時，因為第二次段考的成績沒有達到寒假班遊的標準，所以，我和小兔崽子們講好，英文歌曲比賽是「敗部復活」的機會，過關的唯一條件就是：讓我滿意。對我來說，最後的名次真的不重要，畢竟現場有太多不可掌握的變數，有時甚至不是自身出錯。
　
可能是「班風」吧，當時，班級成員很少主動扛負活動的領導責任，所以在開練前，我找了節週班會時間，帶著全班一起看到【My Boss My Hero】第八集；早先只讓他們看過第一集，就是充滿愛與青春的「Water～」。（笑）
　
【My Boss My Hero】第八集的主要內容，是以學校的文化祭為背景，三Ａ學生對於準備演出均意興闌珊，每個人都優先考量升學、補習或個人行程，在這種情況下，身為班長的真喜男想盡辦法讓班級團結，最後共同創造了一個美好的回憶。雖然劇情有些老梗，但這種近乎笨蛋的熱血方式，我仍然認為那是相當具有力量的，同時，那也的確是我個人對於各種團體比賽的觀感－－就創造一個獨屬於這群人的密碼吧，很久很久以後，當我們企圖鞭笞老邁的記憶回溯過往時，有一條追探的線索，循著它便能找回原初。
　
不曉得是不是受到劇集的影響，總之，後來小兔崽子們自己討論出表演形式、分了組，各組也有人自願負責。我完全沒想到，他們竟然組起了一個 Band：三把電吉他＋一把貝斯＋鼓＋鋼琴，還有最前面的演戲，非常熱鬧。
　
細細推敲〈Seasons in the Sun〉的歌詞，其實是很令人哀傷的：瀕死的年輕人回顧友情、親情和愛情，而表現出對於過往的眷戀；偏偏旋律又透出了點陽光味，在情緒的詮釋上並不容易。更困難的一點在於原唱的編曲是「淡出」，這在ＣＤ裡當然可以透過錄音室的製作來處理，但現場演出就需要一些設計了。
　

我非常欣賞咱們家小兔崽子，自個兒設法突破編曲的限制，中間會突然穿插一段「超級瑪琍」的音樂，然後再回到副歌，最後以電吉他彈出下課鐘響，合唱部份結束。為了讓歌曲的表演有個整體感，我想了開頭和收尾的「口白」內容，請敝班的英文老師檢查調整過，再交給主演的同學。
　
在比賽前的星期天，大夥兒約了整個下午在學校的活動中心練習。演戲組不斷想梗，合唱組則不斷調整，樂團組呢，就有勞實習導師阿哲以「前建中樂隊鼓手」的身份進行指導了。老實說，伴奏的部份真的難為了；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要練到能夠擔任表演伴奏而不出錯，確實必須拚到極點，更何況，有些還是剛接觸該項樂器不久哩。
　
但是，這群小兔崽子真的好認真啊。往後的一星期，每天午休都在活動中心的社辦練習，忒也辛苦了。記得某天第五節剛好是歷史課，當場決定熄燈，讓所有人睡個十五分鐘再來趕課。
　
其實，當我在知道出場序是第一個的時候，大概就知道要得名的機會不高了；後來又聽說，上場前是高二熱音社的演出，更覺得大勢不妙；因為這會顯得小兔崽子們的精心練習與安排無法令人驚豔。賽前，我對小兔崽子們隱瞞了上述推測，因為我始終相信，過程裡的認真與投入，才是咱們這個班日後最重要的記憶資產。直到今天，亦然。
　
比賽前，小兔崽子們跟我說，演出會有意料之外的「爆點」噢。後來看到比賽現場，只能說……嗯，如果我早知道，鐵定會教他們拿掉這個「爆點」，因為恐怕造成扣分的機會大些，實在與整體表演、歌曲內涵太不搭調了。這不是我個人喜好與否的問題，而是回歸到表演目的來考量的；「創意」的展現不應該為了讓觀眾意想不到，反倒悖離主軸，況且展現創意也有層次之分。
　
說到底，我有些失職。因為了解設計那個爆點的初衷應該是善意的，更不忍心賽後苛責小兔崽子，所以，這樁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或許我應該相信他們的精神夠強韌，對於我分享的觀點和想法經受得起。
　
後來，我依照心中所想，宣布寒假班遊成行，當然，理由是小兔崽子們從練習到上台的表現讓我非常滿意。還有小兔崽子在座位上應了句：「老師，我看妳根本就是想帶我們出去玩，對嗎？」哈，雖然我的意圖被看穿了，但也的確是全班表現得很認真，才能讓我這樣歡樂宣布。
　

在這段期間，我最不滿意的，其實是自己。我完全看到了一名導師的擔憂，若按過去帶第六屆 105、202 兩班的做法，絕對只在最後看總驗收的情況，甚至完全不看。因為，我強烈認為，如果所謂的「認真練習、全力以赴」不是來自班級成員們的主觀認知，而是受迫於導師，說實話，根本沒有半點意義！
　
那陣子，我不斷反省。為什麼我不能相信他們？我能不能接受一個可能很破敗、很不認真的演出？這些憂忡，是小兔崽子們沒辦法看到的。這個自我反詰也讓我非常清楚地認知到，真的和過去那屆學生很不一樣──現在這群小兔崽子，可愛善良，但成長速度比較慢，仍有非常明顯的國中特質；大概是英文歌曲比賽之前，教室佈置、班服製作等等，都曾經讓我三催四請吧。這是過去從沒碰過的現象。
　
幸好，還有「可愛善良」這個特質，而碰巧這又是我最最看重的，因此光是這點，就足以讓我覺得這些小兔崽子值得疼寵。附帶後話，我覺得「認真」的態度確實慢慢培養出來了，從高一下學期的許多事情的處理上就感受得到。
　

一首曾經讓小兔崽子們唱到快吐的〈Seasons in the Sun〉，再次現蹤，已經是高一下學期的最後一天。結業式後在教室大啖 Pizza，然後，坐上遊覽車展開由阿哲規畫的基隆遊；這是在地人的私房景點。當晚上九點多回到學校門口時，老大牽制阿哲和我不准踏進學校，其他人衝進去準備「Surprise」。哈，其實，這我有先猜到喲，一場 H103 的告別晚會。當阿哲和我走進去時，燭光搖曳，大家唱起〈Seasons in the Sun〉，英文歌詞忘得快，沒關係，少數出現的走音現象也無所謂，我還是感動得亂七八糟。
　
真的，好感動。
　
就像是小王子對飛行員說：「我將住在其中一顆星星上，所以當你在夜晚抬頭看天空時，所有的星星都像在笑……只有你，擁有會笑的星星。」因為共有的記憶賦予了這首歌一個不平凡的私密意義，於是，從此它與其他英文歌曲再不可能相同了。
　
不曉得，在那個夜晚，當小兔崽子們唱著歌、流著淚、說著對高一班級的戀戀不捨，是否懂得了英文歌曲比賽時我對他們的期待──認真？因為認真，才可能深刻，才會想要珍惜每個遇合，才能將青春譜成歌，而不僅是拼湊喧囂。
　

攝影：江佰川老師
　

---

　
Goodbye to you, my trusted friend
We've known each other since we were nine or ten
Together we climbed hills or trees
Learned of love and ABC's
Skinned our hearts and skinned our knees
　
Goodbye my friend, it's hard to die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inging in the sky
Now that the spring is in the air
Pretty girls are everywhere
When you see them I'll be there
　
We had joy, we had fun
We had seasons in the sun
But the hills that we climbed
Were just seasons out of time
　
Goodbye, Papa, please pray for me
I was the black sheep of the family
You tried to teach me right from wrong
Too much wine and too much song
Wonder how I got along
　
Goodbye, Papa, it's hard to die
When all the birds are singing in the sky
Now that the spring is in the air
Little children everywhere
When you see them I'll be there
　
We had joy, we had fun
We had seasons in the sun
But the wine and the song
Like the seasons have all gone
　
Goodbye Michelle, my little one
You gave me love and helped me find the sun
And every time that I was down
You would always come around
And get my feet back on the ground
　
Goodbye, Michelle, it's hard to die
When all the bird are singing in the sky
Now that the spring is in the air
With the flowers everywhere
I wish that we could both be there